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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二章 风暴之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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东南之极,离岸万里,所生异象,于万丈浮云之上,大陆凡人,目不可及,唯个数修为极高之人,隐隐有感。

  若不是掌门弟子轩龙在外传回消息,峨嵋一派深处内陆,距离遥远,各大长老亦是毫无所察。

  就在峨嵋厉天行三人全力赶赴同时,大陆海岸线上各处,数道人影流光亦是冲天而起,直奔东南海上而去。

  再说易小天,被那水下暗流所携,疾速往那巨大黑色气旋下方冲去,死死抱住怀中木板,偶有上浮探头的机会,便拼命呼吸一口,未几又被水面巨浪打入水下。

  如此这般浮浮沉沉,体力渐渐不支,最后一次探出水面后,双眼一黑,终于晕了过去,索幸依然死死抱着那破烂木板,始终未被彻底没入海底。

  随着逐渐靠近那黑色气旋中心下方,风浪反而逐渐减弱,直至最终,空气变得一片死寂,无边水域空无一物,唯独一块破烂木板,漂浮在一平如镜的澄澈海面,上面躺一黝黑少年,浑身上下一丝不挂,睁大双眼,愣愣瞪着头顶上空,不是那易小天,又是何人?

  沿着易小天视线直直望向头顶上方,一只幽暗怪眼,狰狞可怖,仿若呼吸可闻般,低压压地瞪在面前,其中时不时电光闪烁,轰隆闷响,犹如来自那九幽地底,似要吞噬周遭一切,直让易小天呼吸不得,动弹不能。

  突然间,嘭的一声巨响,身旁水面一道水柱冲天而起,随之而出一道模糊人影,黑光一闪,直奔半空怪眼中心而去。

  事发突然,易小天本能地翻身欲起,似乎是忘记身处海面,身下木板顿时倾斜,哇地一声沉入水里,呛得连灌几口苦涩海水,瞬间从混沌中惊醒过来,赶紧抱住木板,将头探出水来,抬眼望着那道黑光,已然射入幽冥怪眼之内。

  怪眼之内,一瘦削男子人凭空而立,连体紧身黑衣裹体,头戴黑色头套,浑身上下严严实实,只露出通红双眼睛,闪烁着血色精芒,正是八年之前,与易小天在九老洞外,有过一面之缘的鬼灵子!

  鬼灵子环顾四周,这幽暗巨眼乃是那飓风气旋中心,其内空间巨大,方圆数十里,数十里外,黑压压的云雾尘埃,其中电蛇串走,火光乱闪,却又如帷幕一般,将内部空间围得严严实实,密不透光,形成椭球形封闭空间,而帷幕之中空间,除去凝固般的寂静空气,全然空无一物。

  环顾片刻,鬼灵子身形一晃,怪眼之内各处,黑光频闪,瞬间现出无数黑色人影,密密麻麻,姿势各异,一瞬之后,却又通通消失不见,唯剩那一道身影,立于原处,仿佛从来不曾动过。

  伫立片刻,鬼灵子眼中红光愈盛,再次化作黑光,从巨眼底部穿出,俯冲而下,向着水面上易小天处直掠而去。

  易小天哪里来得及反应,便被鬼灵子右手一巴掌抓在天灵盖上,提出水来,直直向那可怖巨眼飞去,任凭他手脚狂抓乱踢,拼命挣扎,终是被那鬼灵子牢牢抓住脑袋,飞入那巨眼之中。

  鬼灵子右手猛地一松,左手连结血红法印,低咏一声“四灵骨枷”,四只带血骨钉凭空生出,生生刺穿易小天四肢掌心,将其牢牢固定浮于虚空。

  易小天又惊又怒,拼命挣扎却又丝毫动弹不得,直憋得浑身青筋暴起,近日来一连串的离奇遭遇,仿佛使得这愚钝少年内心更加坚韧,对于种种怪象也渐渐有了心理准备,见怪不怪起来,心中已然没了惧怕,仅剩疑惑。

  看清了眼前之人,八年之前九老洞外的黑衣男子的面貌记忆犹新,顿时又惊又怒,向着鬼灵子呼喊大骂:“是你!!这他奶奶到底怎么回事?!为何抓我进这怪眼?!”

  鬼灵子并不答他,左手上却是法决又变,易小天右手掌心剧烈一痛,一支血箭喷射而出,紧接着,鬼灵子法决一引,将易小天鲜血引至面前,结成悬浮血珠,陀螺般越转越快,最终竟带起呼呼风声。

  这时,黑衣人右掌隔空一震,飞转血球被猛地打散,化作无数血针,四射而出,漫天飘洒,充斥满整个巨眼内部空间。

  片刻后,红雾散去,与二人相距百米处,巨眼之内,又出现一偌大眼状气旋,通体晶莹剔透,淡蓝透明,其内隐约可见日月星辰流转,竟是十分神奇美幻。

  见此情景,鬼灵子放声狂笑起来,状若癫狂:“哈哈哈哈,果然不出所料!时也!命也!”,笑罢,闪身至易小天身旁,又是一掌抓住易小天脑袋,飞掠穿入那晶莹淡蓝气旋。

  易小天挣扎不得,又欲张口骂人,只是不知鬼灵子又使了何等邪术,此时竟连发声也是不能,只听得耳边传来浑厚人声:“小子听好,你我本是旧时相识,只因此事机缘于你,天数所定,我必借你命数机缘,方可得偿所愿,你只需乖巧配合,我必不伤你。”

  说话间,二人已然穿入淡蓝气旋之内,只见四周漫天星辰飞速流转,无左无右、无上无下,天旋地转般直叫人头晕目眩,易小天心头猛地一阵恶心至极,“哇”地一口呕吐出来,污浊秽臭之物喷涌而出,却并不掉落,径直漂于空中,慢慢向着四方扩散。

  鬼灵子瞬间又使出那四灵骨枷,钉住易小天身体,同时连忙躲闪,一脸嫌弃地避开那呕吐之物。

  易小天此时却又发得出声来,嘴硬骂道:“切,嫌你小爷恶心,你别随时虏着你小爷到处乱蹿啊,你大爷的可别忘了,命数机缘在你小爷我,可别怪你小爷我不开心,破了那天理命数!赶紧过来给我吃了!”

  鬼灵子眼中红芒一闪,嗤笑一声,任由那少年泼妇骂街一般聒噪不停,自顾自扭头四顾起来。

  无奈这所处空间,浑然一体,上下左右皆是一般景象,寻之不得机关所在,于是手上法决再引,欲要故技重施,转念一想:方才在外已用那少年体内半数鲜血,若是再引血为媒,恐其承受不住丢了性命,失了机缘天数。

  索性法决一变,隔空将那仍旧浮于易小天面前的一滩污秽呕吐之物打得爆炸而开,整个气旋之内瞬间下起了腥臭浊雨。

  鬼灵子道行高深,自是提早结出一道微红气墙,将自己严严实实包裹在内,丝毫不沾那污秽之物。

  而易小天则无法幸免,眼睁睁见那呕吐之物爆炸在自己面前,劈头盖脸喷射而来,欲要张口大骂,却又被瞬间灌满一嘴,恶心至极,又是“哇”的一口连本带利吐了出来。

  不多时,浊雨散去,空气变得躁动起来,呼呼风声响起,周天星辰加速旋转,鬼灵子似有所觉,闪至易小天处,重新结起微红色透明气墙,将二人包裹在内,屏气凝神注视着墙外景象变化。

  只听得那外面风声愈紧,见得那满天星辰旋转愈速,到后来那空间中心处,凭空刮出一道淡蓝色龙卷风来,将那周天星辰鲸吸而入,变得流光溢彩,幻美至极,易小天在那气墙之内,痴痴看着,莫名生出一股极其强烈的亲切感觉,内心平静舒适。

  而鬼灵子此时也愈发兴奋起来,一双通红眼睛,眨也不眨,精芒爆闪,死死盯住那流光龙卷。

  片刻后,风声渐弱,那流光龙卷愈转愈弱,愈来愈小,向着中心出慢慢收聚起来,最终变作一团浓郁黑雾,漂浮于空间中心,诡异地蒸腾扭动,模糊地幻化着不规则的形态,看上去十分渗人,又仿佛充满诱惑引力,召唤面前之人上前而去。

  见此情景,鬼灵子面上略显畏惧之情,但仍旧难掩兴奋神色,毫不迟疑地飞掠而出,黑光一闪,便已至黑雾跟前。

  鬼灵子注视着眼前这团扭动黑雾,试探性地伸手触碰,隐隐感觉手上传来一股从未感受到过的狂暴至极的元素之力,面上兴奋更甚,抽回手来,屏息片刻后,按照记忆里从上古卷轴中探得的吸纳之法,疾速运转体内功法,欲要将这黑雾之内狂暴元素力量炼化吸收。

  意外的是,无论鬼灵子如何变换法决,拼命施法,却始终不得将那团黑雾炼化入体,反复许久,直至力竭,瘫软坐倒在半空,久久不动。

  一直被那四灵骨枷锁钉在不远处的易小天,见鬼灵子仿佛是受了巨大打击一般坐着,垂头丧气毫不动弹,心头解气,十分舒爽,竟学着鬼灵子说话语气腔调调侃起来:“诶,我说,世间之事啊,冥冥之中自有天数,不是你的终究也不是你的啊,哈哈哈哈!”

  鬼灵子听闻此语,突地暴起,走火入魔般狂乱嘶吼,飞旋画阵,嘶哑地咏唱着易小天听不懂的法决:“九幽之下,炽热深渊,无烬地火,焚噬万物!幽冥地火阵!”

  咏唱完毕,黑雾之下现出六边形形火红光阵,光阵之中火光闪烁,符咒图案线条通红,似灼热岩浆一般缓缓循环流动。

  随着鬼灵子一声仰天啸喊:“天也?!命也?!我鬼灵找寻一生得之不能的东西,其他人也休想得到!”,只见那光阵陡然暴亮,红光冲天,一股激猛火焰从阵眼中心喷发而出,将那上方黑色雾团包裹焚烧。

  那黑色雾团被烧得蒸腾翻涌,颜色愈来愈淡,眼见就要被烧得蒸发殆尽,鬼灵子手上法决更紧,愈加癫狂地疯笑起来:“哈哈哈哈……哈哈哈哈……”

  直到那冲天火光之中,再无半点黑色涌动,方才收了阵法,癫狂之态略减,抚胸低头,神色痛苦,呼呼喘起粗气。

  好不容易缓过气来,刚一抬头,却望见那黑色雾团方才所在处,似有一透明之物,定眼一看,一巴掌大小的椭圆气旋状晶体,晶莹剔透,缓缓旋转,似是一只充满灵性的眼睛,观察注视着周遭一切,看得那黑衣人深心一颤。

  疑惑、震惊、欣喜,鬼灵子伸手迅速抓向那气旋状晶体,不料那晶体真如长眼一般,灵巧一躲,随即光射而出,直直射向不远处动弹不得的易小天而去,其速之快,黑衣人身形连闪,竟是追之不上,眼看那一道白光射入易小天眉心脑门,消失不见。

  正值此时,四周突然通透明亮,万里晴空上,浮着白云朵朵,下方大海,恢复了潮汐涌动,一块破烂木板,正随着海浪向远处漂去,那幽冥巨眼,已然消失不见,仿佛此处天空海域,从未发生过任何异象。

  鬼灵子抓住易小天脑袋,方欲使力,突感一强两弱三股灵压正从远处向着自己奔袭而来,转念抬眼间,三人便已直身前十丈处迎面踏空而立,正是峨嵋厉天行、水一、寻羽三人。

  “又是你?!”水一见得鬼灵子人,瞬间认出正是八年之前于嘉州城内破庙与自己激战之黑衣人,再看那黑衣人手中少年,竟然又是易小天!顿时怒不可遏,便要动手,却被厉天行伸手拦下。

  “毋要妄动。你二人可曾感知对方灵压?”耳内厉天行传音响起,水一恍然一惊,立即收住冲出之势。一旁的寻羽也面色凝重,要知道若是无法感知对方灵压,那便只有一种解释,对手修为远远高出自己,不在同一层次。

  见那黑衣人也是与己方对峙,暂时没有要动手的意思,厉天行也不慌张,继续传音水一、寻羽二人道:“如不出我所料,你二人定是对那黑衣人灵压毫无所感,且不说其实力究竟如何,就凭其能进入飓风眼内,而你我三人却被困于其外,可以预见定有不一般本事,况且看似他已得那风暴之眼所生邪物,必定实力又有暴增,切不可贸然行动。”

  就这样,双方对峙许久,哪一方都不愿先行妄动,直至西北天际又出现数道灵压霸道的疾速流光,直掠而来,鬼灵子眼中红芒一闪,连同手中易小天一起,没了踪影。水一大急,急欲追赶,无奈却根本不知对方从何方向而去,只得咬牙切齿,连连跺脚,怒向厉天行吼道:“师兄!”

  厉天行直直望向下方海面,恍然大悟一般接连拍了两下脑袋:“哎!真笨!方才我们怎么没想到走水路入那风暴内部?!”转而又望向水一、寻羽二人道:“看似迟到的众人都要到了,此地不宜久留,随我回去再议。”

  三色流光划过,消失不见。

  三人之中,也只有厉天行看得明白,那风暴之灵,已是入了易小天体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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