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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95各为其谋,心计5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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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95各为其谋,心计5

随着宣旨的太监及几名宫奴出得睿王府大门,只见门外正停着精致的马车与一众衣着铠甲的御林军。

凤兮眸色微动,待坐上马车,车往街道经过,稍稍掀开车帘,才见路道两侧全站着官兵,而那些过往百姓,却是被挤在街道一侧,纷纷朝她的马车观望。

精致的马车,御林军随从,加之官兵维道,不得不说,东临墨池此番给她的入宫阵状,委实惊人。

待入得宫中时,御花园里,花香隐隐,那纱幔纷飞的亭子里,一抹明黄的身影在座,墨发披洒,整个人透着几许傲然与大气。

凤兮缓步行在亭中,亭中站在一旁的太监当即朝凤兮行了礼,新泡了茶,待东临墨池一记眼风过去,那些太监皆是恭恭敬敬的退出了亭子。

亭内,气氛压抑,凤兮按捺神色的朝东临墨池微微行了一礼,恭敬道:“凤兮拜见皇上。”

“坐!”东临墨池淡道,短短一字,无温的言语,倒是让人猜不透他的情绪。

“这三日内,你可想好怎么回朕的话了?”待凤兮刚刚坐下,东临墨池又是淡淡的道了一句。

凤兮垂眸,默了片刻,才道:“凤兮如今还未完全掌握北唐五十万遗军,是以,便想请皇上宽容一些时日。”

他冷道:“你只回答答应还是不答应便成!分北唐二十万遗军于朕这东临,朕,定不会让你吃亏。”说着,嗓音稍稍一顿,又道:“毕竟,你是朝蓉郡主的遗孤!朕曾经受其恩惠,这辈子不会磨灭。”

凤兮神色微沉,深眼将他打量。

东临墨池也迎上凤兮的眼,见凤兮依旧不答,他又道:“第一次在那江南海棠宴上见你,倒是觉得你怯怯懦弱,如今的你,却是变得连朕都有些不敢小看了。你能变聪明,的确是好事,朕也打从心底的高兴见到朝蓉郡主的女儿并非窝囊废,但你也该知晓,你北唐已灭,你如今能倚靠的,只能是我东临。”

“皇上这话甚是。只不过,即便北唐已灭,但既然北唐遗军还在,所以凤兮能倚靠的,是北唐遗军!”

东临墨池眸色一冷:“你竟敢质疑朕的话?”

凤兮眸色沉杂,挣扎片刻,只道:“凤兮不敢。但凤兮说的是实话!”说着,目光再度无畏的迎上他的:“不瞒皇上,凤兮以往受骗太多,已无法相信旁人了。”

“放肆!”东临墨池手掌一拍,顿时将面前的石桌震开了一条裂缝。

凤兮惊了一下,但脸色仍是努力的保持淡定,故作无畏的道:“皇上那日曾说,您登位不久,根基不稳,是以不可动用东临之兵为我娘亲报私仇。凤兮在此先谢过皇上对我逝去娘亲的重视与在意,只是,我娘亲的仇,还是由凤兮来报吧!”

说着,眼见东临墨池的脸色越来越冷,凤兮也破天荒的不甘示弱,静静盯他。

二人就这般僵持着,待时辰过了良久,东临墨池的脸色终于有了半分缓和,但出口的语气,依旧冷得惊心:“你以为朕当真觊觎你那二十万遗军?”

凤兮不置可否,沉默着,算是默认。

东临墨池又道:“你若交出二十万遗军,自能安住朕心,更能安住东临上下之心。如若不然,长公主拥兵自重,不得不防,到时候群臣弹劾你了,纵然朕想保你,也保不住!这等厉害关系,你可有想过?”

凤兮神色越发的凝重,一时无言。

她垂眸沉默着,半晌,她才抬头朝东临墨池望来,低声道:“这等厉害关系,凤兮自是能懂。凤兮在此多谢皇上为凤兮考量。只是如今凤兮并未真正拥得那五十万遗军,怎能对皇上交出二十万大军来。”

她再度将话绕到了原处,不过为东临墨池宽容一点能让她周转的时间。

不得不说,那些大军握在自己手里,才是最好。待东临墨池实在逼得急了,没准儿她早已不在这东临了。

天下大乱,国之不复,无论在哪儿,都不能长久,不可安生呢。

“你竟还要与朕僵持着?”东临墨池嗓音再度冷了半分:“你以为北唐旧臣入了睿王府之事,朕会全然不知?”

凤兮并未有太大诧异。

睿王府早已是各路眼线密布,就连顾风祈都有本事在她身边安置贴身眼线,更别提这东临墨池了。

她静静的望着东临墨池,按捺神色的淡道:“看来凤兮的一切,都瞒不过皇上。只是,那日北唐旧臣的确是来了睿王府,但却仅为与我聊些北唐遗事,加之再为我说那北唐五十万遗军何时才能集结,是以,凤兮不敢瞒皇上,那北唐五十万遗军,至少得在半月之后才能集结。”

东临墨池深望着凤兮,冷峻的面容透着几许如刀般的寒意。

他面上并无释然之色,更无半分信任,那深黑如刀的眼神,毫无掩饰的透出了几许怀疑,委实令人心紧。

凤兮心底发着跳,但清秀的面前依旧平静如风。

周围气氛沉默良久,连待拂来的风都变得凉意遍体时,东临墨池终于是出了声:“还是不愿交出二十万遗军?”

凤兮神色微变,心底发沉。

她方才说那么多,这人竟是没听进去半句,他如今这话,无疑是昭然若揭的不信她。

她也不愿再多解释,只道:“还望皇上多给凤兮一些时间,也多给北唐遗军一些时间集结。”

东临墨池嗓音越发的冷冽,透着几许悠远:“纵然朕要给你时间,旁人,许是不允了。”

说着,稍稍站起了身,衣袍微动,墨发微扬,整个人显得大气而又傲然,委实是透着几许掩饰不住的君临之气。

“无论如何,你都是朝蓉郡主之女,念在过往的情分上,朕并不会为难于你。只是你既是心有戒备,想独自拥有那五十万大军,那朕便再包容你一些时日。但这些时日内,你必得好自为之,毕竟,朝中大臣可非朕这般对你包容,一旦弹劾奏折压不下时,你自该知晓后果。”

凤兮神色微晃,心底明然如雪。

她自然知晓后果。一旦弹劾她的人太多,她在这东临无疑是呆不下去了,兴许还要被有心之人安置上蓄意反叛之罪,只不过,即便如此,五十万大军在手,她那时还会怕吗?

她沉默片刻,终归是按捺神色的缓道:“多谢皇上包容。待五十万大军集结,凤兮定奉上二十万大军虎符。”

东临墨池神色并无半分释然,他森冷的盯了凤兮一眼,薄唇微微勾出一抹冷弧,随即突然一声不吭的踏步朝亭外行去,待他走出亭外,宫奴迅速朝他恭敬的跟去,而他也头也不回的道:“女子太过聪明,委实不是件好事。再者,北唐凤兮,心若太大,也注定不得善终。朕念在你是朝蓉郡主之女的份上,奉劝你一句话,五十万大军在手,可护你,也可瞬间毁了你,如今的你,已是天下四国的眼中钉,你如今能倚靠的,惟有东临了。至少,我东临不会害你,朕与母后,也是真心待你。”

嗓音全数落下时,他已是行得有些远了。

凤兮岿然静坐,目光直直的望着他越来越远的背影,面色终归是透出了几许复杂。

她于亭内坐了良久,大抵是一动不动的模样令守在亭外的那名太监有些担心,那太监壮着胆子入了亭内,朝凤兮唤了声:“长公主?”

说着,见凤兮回神朝他望来,他忙恭敬的劝道:“此处倒是极冷,长公主若是还想在宫中逗留,不如去太后宫里吧!”

凤兮微微一笑,嗓音淡漠如风:“不用了,我此番得回睿王府了。”

嗓音一落,她自然而然的起身,缓步出了亭子。

然而,待绕过一条两侧皆是寒梅的小径,并行至一条朱红弯曲的廊檐时,身后扬来一道唤声:“长公主。”

这嗓音略微熟悉,隐隐透着几分压抑。

凤兮驻足,回头一望,便见不远处正有一抹妙曼的身影由远及近。

竟是若瑶郡主。

凤兮心底微沉。想来那日宁王府小郡主因她而死,若瑶郡主便对她心存恨意,她与她之间的阻隔,便极深极深了。

凤兮静静的望着她走近,待她终于站定在她面前,她主动朝她低唤:“若瑶郡主。”

若瑶郡主面容一冷,唇瓣勾出一抹冷弧,讽道:“不敢。若瑶岂敢得长公主的一句‘郡主’尊称。想来即便在宁王府中,若瑶也不及长公主在爹爹心中的地位。”

凤兮眸色微沉,不愿与之多计较,随即道:“若瑶郡主今日入宫有事?”

她依旧冷笑:“是啊!这些日子,太后吩咐若瑶日日入宫伴驾。若瑶我,倒也可以跃上枝头成凤凰呢,长公主你说,那宫中的皇妃之位,可适合若瑶?”

她这话里充满了太多的讽刺与自嘲,凤兮静静的观着她的脸色,脸色也越发的复杂。

“郡主觉得适合,那便适合。”凤兮按捺神色的淡道,说着,嗓音稍稍一顿,又道:“只是,皇恩浩荡,郡主倒也得惜福了。”

若瑶郡主脸色陡变,眸中迸出了几许森寒。

她情绪涌动不堪,似是完全难以抑制住,她恶狠狠的瞪着凤兮,那目光太冷太狠,宛若要将凤兮咬烂撕裂。

“皇恩浩荡?哼,你以为我若瑶当真喜欢这皇恩浩荡?若不是你,若不是因为你,大昭皇子能拒绝我?太后能令我入宫选秀,将我与大昭皇子拆散吗?”

说着,她嗓音再度狠了几个调子,“都怪你!早就听说你是扫帚星了!你前不久便害死了我妹妹,如今,你竟又来害我了!你可知,宫中深如海,我若瑶一旦入了宫中,我便再也见不到大昭皇子,我此生便再也不能幸福了!都是你,都是因为你!北唐凤兮,我爹爹待你不薄,我祖父也待你不薄,可你害死了我妹妹,为何还要来害我?”

凤兮微惊,眸底滑过几许不可置信。

此际冷意逼人,且情绪几近于崩溃的若瑶郡主,哪像最初见得的那个矜持高贵的人。

果然,一切都是源于情,就连这若瑶郡主一身精贵,也终归逃不出一个情字。

只是,那顾风祈就这般好,值得她在这里冷声质问她,值得她在此不顾一切的对她呼喝?

凤兮沉默半晌,才低道:“若瑶郡主,此处是宫中,纵然你心底存有不甘,但也莫要乱说话。”

“怎么,你还怕我说了?你……”

“我并不怕你说什么,我不过是怕你祸从口出,惹祸上身,从而又要怪罪在我身上!”凤兮低声打断她的话,说着,见她目光冷锁着她,她直直的迎上她的目光,又道:“你已快成为宫中的秀女了,你如今在此提及顾风祈,无疑是未将皇上放于眼里,你是想害了宁王府吗?”

大抵是从未想过这些,若瑶郡主神色微怔,仅是片刻,她稍稍收敛住了半分冷意,目光朝凤兮身边的那位领路太监瞥了一眼,随即朝凤兮道:“我有几句私话,要与你说。”

凤兮淡道:“有话不妨直说。”

若瑶郡主目光一冷,目光再度朝凤兮身边那名太监盯去:“让他先走!”

凤兮也不让分毫:“不用了。你有什么话,在此说便成。”

若瑶郡主再度抑制不住怒气,怒气冲冲的盯着凤兮:“北唐凤兮,你莫要太放肆了!说到底,你不过是丧家之犬,如今还得靠我们宁王府支撑!纵然祖父心疼你,但少了宁王府,你以为仅凭睿王府,你便能在东临安然无恙!”

“若瑶郡主,不得对长公主无礼!”大抵是有些听不下去了,随在凤兮身侧的太监忍不住出了声。

奈何若瑶郡主怒气并未收敛,反而越发的恼怒与讽刺。她依旧直直的盯着凤兮,唇瓣勾出一抹毫不掩饰的讽弧,眼见凤兮目光深邃的盯着她,她又怒道:“怎么,难道我说的不对?你本就是丧家之犬,本就是孤星带煞的扫帚星!你与你那短命的娘亲一样,都是狐狸精!你等着,你等着吧,像你这等狐媚之人,总有一天要像你娘亲那般下地狱去,省得活在这世上勾人!”

“若瑶郡主,你……”太监在一旁气得脸色大变。

然而未待他将后话说完,凤兮已是紧紧的盯着若瑶郡主,清淡的面容浮出几分深沉与压抑:“你说什么?”

若瑶郡主怒意当头,眼见凤兮眼色发冷发颤,她突然有种恶喜之感,她无畏的迎上凤兮的目光,森冷而笑:“我说什么?我不过是在说你与你娘亲一样,都该下地狱,都该……不得好死。”

她这话一落,立在凤兮身侧的太监顿时吓得身侧一踉跄。

他先是唤了一声若瑶郡主,随即朝凤兮劝道:“长公主莫要发怒,若瑶郡主只是怒气攻心,是以失了理智,还望长公主莫要与她一般见识。”

凤兮并未将太监的话听入分毫,心底也冷意浮动,宛若霎时间布上了一层厚厚的霜雪,竟是令她浑身有些发颤,也不知是冷的,还是气的。

她静静的回望着若瑶郡主,嗓音极淡极淡的道:“你说我可以,但你却是连我娘亲都不放过。若瑶郡主,我敬你是宁王府之人,才对你礼让三分,但你也莫要太过分了。郡主该是知晓,凤兮,也非随意任人欺压的软柿子。”

不得不说,北唐与她的爹娘是她的底线,这若瑶郡主即便在气头上口无遮拦,但终归还是触及到她的底线,令她再也无法对她好言以待。

这话一出,威胁味极浓。

若瑶一向受惯了旁人尊重,此番见凤兮这般威胁,心底的怒气更是难以压制。

“我过分?”她咬牙切齿的怒,脸色都气得发白:“若不是你,我妹妹会死?若不是你,我那次主动请嫁时,便早已顺利的嫁给了大昭皇子!北唐凤兮,别以为皇上表哥封你为长公主,你便没脑子的无法无天了,如今东临上下谁人不知,皇上表哥封你为长公主,不过是在可怜你,也想要你北唐的遗军罢了。你若要威胁我,先瞧清你自己的身份再说!你一个丧家之犬,你哪里比得上我!”

丧家之犬?

凤兮再度被激怒:“我的确是丧家之犬,但这又如何,顾风祈,不仍是想纳我为妃?”

“你不要脸!”若瑶郡主脸色更是一白,气得浑身发抖,待见凤兮又要言话,她猛的身上朝凤兮一推。

似是因距离太近,加之若瑶郡主的动作太过突然,凤兮触不及防的被她推得踉跄,身子顿时侧翻出了廊檐边的木栏,最后狠狠摔在了廊檐外的青石板上。

霎时间,全身的骨头撞击着青石板,那种骨碎一般的剧烈疼痛令凤兮骤然白了脸,额头上的剧疼也越来越烈,待她爬起身坐在地上时,本能的伸手朝额头一摸,才觉额头湿润粘稠,待放下手一观,意料之中见得手指上鲜血淋漓。

那立在廊檐上的太监早已吓呆,半晌才回过神来,颤颤抖抖的翻出廊檐跪在凤兮身边,欲要伸手扶她,嘴里颤抖断续的道:“长,长公主,你,你没事吧?”

凤兮眉头一皱,只道这太监果然吓呆了。

如今她额头溢血,怎能算是没事?

正这时,那若瑶郡主似是也回了神,怔愣的望着她。眼见凤兮额头出血,她整个人顿时显得有些焦躁不安,待凤兮淡淡抬眼朝她的目光迎去,她似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,浑身一抖,随即足下步子一动,踉踉跄跄的开跑。

然而未待她跑多远,她便迎头撞上了一人。

那来人反手将若瑶郡主的胳膊一拉住,待若瑶郡主停下身形,那人已是一巴掌扇了过来,嘴里怒道:“孽女!”

若瑶郡主被一掌扇在地上,抬头望了望扇她耳光的人,苍白的面上顿时溢满了委屈,最后匍匐在地上颤颤抖抖的大哭:“爹爹,你竟为了她打我吗?你怎舍得?我才是你的女儿,我才是!”

一身墨兰锦袍的宁王眉头紧皱,眸中之色起伏不定,但他面上那几许怒气却是极为明显,正待他又要张口朝若瑶郡主怒骂几句,不料与他同来的那名衣着明黄的男子低沉沉的出了声:“凤兮身为东临长公主,身份贵重,若瑶郡主当众以下犯上,伤了长公主,想必历来正值且身为长公主外侄的宁王爷,于公于私,都该给长公主一个交代吧!”

宁王神色起伏不定,转头朝身侧的明黄男子望来,恭敬道:“皇上说得极是,孽女今日,的确莽撞无礼。”

说完,他目光朝匍匐在地上凄声大哭的若瑶郡主瞥了一眼,又朝身侧的明黄男子道:“老臣教女无方,委实让这孽女无法无天。如今,老臣便按照宫中的规矩,以以下犯上之罪,罚这孽女三十大板,如何?”

东临墨池眸色微动,并未言话。他如常冷冽的目光朝不远处坐在地上的凤兮静静望来,眸底存有几许深意。

这时,凤兮迎视了东临墨池一眼,而后朝宁王出了声:“舅舅,不必罚了。若瑶郡主仅是不注意伤了凤兮罢了,并非故意,凤兮已是原谅她了,也望舅舅莫要再追究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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