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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四章 将军自重 太子勿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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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“你诳我三姐回了水榭,你自己偏又找了来?”齐芸巧笑,眼中星辰闪烁,“将军莫不是担心这深夜林子里不安全,才让我三姐回去,而自己替她来找我?”
  楚秋明也笑了,刚毅的脸上一个浅浅的笑,并没有掩饰,“虽是皇家御苑,今日人多,林子里确实不安全,齐五小姐胆子倒也是大,敢一个人跑到这来。”
  “我是看这太子殿下精心布置的灯火幽境却没人欣赏,着实可惜,所以走过来观赏观赏,也不浪费这一番景致。”
  “齐五小姐当真是在意太子殿下。”
  “……”齐芸的笑又僵住了,转过脸,不动声色地白了楚秋明一眼,“楚将军,这幽径就你我二人,孤男寡女,实在不妥,我们还是快些出去吧,若是让人撞见说了闲话可就不好了。”
  楚秋明看着齐芸一本正经地说话,突然又往她跟前凑近了两步,弯下腰平视着齐芸的眼睛,楚秋明真的很高,所以在人群中总有鹤立鸡群之感,而他此刻站在齐芸面前,齐芸只能齐及他的胸口。确实,个头矮了一半,气势也矮了一半。
  齐芸看着楚秋明突然在自己面前放大的俊脸,吓得往后又退了两步,警惕地盯着他。这个人,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。
  “五小姐放心,便是太子亲眼见了你我二人独处,也还是会娶你的。”这话里带着十二分的戏谑,却是一句实话。
  齐芸暗暗捏紧了隐在袖中的拳头,眼中却反倒平静下来,冷哼了一声,“将军请自重。”
  楚秋明直起腰,冷笑道:“五小姐虽是生在北澹,但也莫要忘了自己是大运的臣民。也请五小姐自重!”说完便先一步走了出去,步履生风,拂动了路边的草木。
  齐芸看着楚秋明的背影,微微颦起眉头,眼里带着探究的光。
  他今日这一出,倒是出乎意料,齐芸本来还纳闷,他们从无交集,他怎么会突然来找自己。直到他说出最后一句话,齐芸恍然间便明白过来。
  楚秋明让她自重,让她记住自己大运臣民的身份,因他怀疑自己会成为北澹的内应。北澹的小动作这么多年来其实一直没有停过,一直在和大运撕破脸的边缘试探。而如今大运对北澹最大的震慑就是这个平远将军。
  楚秋明担心达奚穆此次痛快地将齐芸送回大运,是因为齐芸也是达奚穆的一个武器,达奚穆很有可能交待了齐芸什么任务,祸乱、刺杀都有可能。这十二年,培养一个红颜祸水或者一个杀手,都绰绰有余。
  所以楚秋明今日见她,是为了警告她,告诉她,他已经盯上她了。
  齐芸觉得楚秋明这样的担心很有必要,因为他不知道是齐芸自己要回的大运。如此想着,竟有些释然,觉得楚秋明今夜的无礼也算可以理解了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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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自琼芳宴回来,齐妍便闷闷不乐起来,时常躲在房里不出来。齐芸猜想定是那位楚将军与自己这位三姐的心意并不在一处。所谓落花有意流水无情。
  没过两天,太子便差人给齐芸送了一箱子礼物过来。
  那小厮将箱子打开,里面全是金灿灿明晃晃的首饰,一旁的齐巧和楼姨娘看得眼红,而卫氏更是眼中隐隐燃起怒火。
  这太子的心思已经昭然若揭。
  小厮恭敬地又拿出一个长条的紫檀木盒,打开盒子,里面是一幅画,小厮道:“太子殿下说,金银首饰总是浮表,全当送给五小姐随意把玩罢了,只这幅兰若居士的《囚秋图》,是太子在雅博斋里花了重金购得的,殿下及其爱重,但觉得此画清雅别致最称五小姐,是以特命小的拿来送与小姐。”
  说着便徐徐展开了那画,暖莺看着画卷展开,上面的泼墨和印章竟如此熟悉,忍不住又细看了两眼,不正是小姐前几日刚刚画完让她送往雅博斋的那幅画吗!
  “这是……”暖莺忍不住看向齐芸,齐芸递给她一个眼神,于是她识趣地闭上了嘴。
  齐芸沉着眼看了看箱子里的首饰,又看了看那幅画,开口道:“多谢太子殿下厚爱,只是无功不受禄,这些赏赐还请阁下送还殿下,殿下心意齐芸心里领受了。”
  那小厮愣了愣,僵笑道:“殿下看重小姐,送的礼岂有收回的道理,五小姐还是务必收下才是,不然小的实在没法给太子交差呀!”
  卫氏也没想到齐芸竟不愿收礼,脑子飞速地转动起来,连忙上前笑道:“芸儿刚刚回京,不大懂大运的礼数,以为不好随便收人馈赠,殊不知,”说着转向了齐芸,似是向她解释道,“太子殿下身份何等尊贵,既是赏了咱们齐家的,那便是看重咱们齐家,若是还要推拒,便是不识抬举,是大不敬了的。”
  卫氏这招偷梁换柱用的是巧,太子点明了说要送给齐芸的东西,被她说成是赏给齐家的,既是赏给齐家的,那便和齐芸关系不大了。
  那小厮本已觉得若是齐芸坚持不收便会很难办,既然卫氏给了这个台阶,便也顺势下了,只要东西收了,他的任务便完成了,万事大吉,忙笑道:“齐夫人说得极是,殿下感念齐相为国尽忠,这些赏赐还请齐夫人务必收下。”
  卫氏堆脸笑着点头,“自然,自然,多谢殿下赏赐。”
  齐芸冷眼看着这两个人一唱一和,已有些倦怠。看那小厮终于走了,便也准备回子兰轩休息。
  “芸儿,这些东西到底是殿下赏给你的,母亲差人给你送到院子里去?”卫氏试探着问道。
  齐芸笑道:“芸儿无功不受禄,这些赏赐实在惶恐。既是赏给齐家的,便将这些首饰分与姐妹们吧,芸儿只拿了那幅画便是。”
  齐巧用手帕掸了掸衣摆,耸着肩膀道:“五妹妹好本事,不过去一趟琼芳宴见了一回太子,便让太子如此看重。只不知太子殿下可见了妹妹真容了?”
  楼氏扯了扯齐巧,示意她不要再说。齐巧不屑地撇嘴。
  楼氏只好笑道:“芸儿啊,你姐姐就是这般心直口快,可不要和她计较才是。”
  齐芸还没说话,齐巧又不识趣地阴阳怪气道:“是呢,还请妹妹不要跟姐姐计较才是……”
  齐芸冷眼看向齐巧,目光像一把尖刀直刺向她,齐巧只觉的一股寒气逼过来,忍不出颤了颤,终究还是闭了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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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“这幅画竟然被太子买去了,小姐与太子果真有缘。”暖莺看着那幅在桌案上展开的画,说到。
  “这幅画就被放在雅博斋里,只要有钱,凭谁都可以买到,如你这般说,缘分可太贱了些。”
  暖莺:“……”
  齐芸把画从上至下又看了一遍,暗暗叹了一口气,让暖莺搬了个火盆进来,便把画丢进火盆。很快,那幅被太子画了两千两黄金买来的《囚秋图》便被火舌舔舐了个干净。
  “小姐,你这是干什么?”
  齐芸看着只剩灰烬的火盆,也不抬头,声音轻轻地,“今日再教你一个字吧。”
  于是起身走到书案边,大笔会就一个“贱”字。
  “最可笑的是‘贱’,最可悲的也是‘贱’。今日你便把这个字参透吧。”
  暖莺一头雾水,“贱?”
  齐芸却不多说,只道:“细细想想这个字究竟是什么意思,晚上说与我听。”
  “小姐要出去吗?”
  “嗯,去讨账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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