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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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李佳暖从未想过会以这种方式与林夏申重逢。穿过下班必经的公园,里面有段干净整洁的长廊,墙上满是色彩鲜艳的壁画,迎面走来一个人,些许近视的李佳暖不经意抬头,是他—林夏申,她学生时代唯一曾经的恋人。宽敞的走廊没有留下任何怕擦肩的尴尬,两个曾经无比熟悉的陌生人,好似内心没有任何波澜地迎面走过去。几十年了,真的早就放下了吧。两人都已中年,可曾经那段刻骨铭心的初恋虽已年代久远,对任何一对曾经深爱的人而言,那些斑驳的记忆碎片定是依然清晰可见……

  由于父亲工作变动的原因,初二那年李佳暖转到了另外一座城市的一所初中,老师将腼腆的她和一个女生分在一桌。日子过得平淡如水,她的学习成绩中上,可能因性格内向,平时只和同桌有少许交流,本就长相甜美又有双纯净的大眼睛,虽戴副近视眼镜,却更显气质娴静,这样的她必然引起了其他同学的强烈好奇心。那个年代不似现在,30年前了,大家即使有好奇也不会主动探寻,只是走过她桌边时总偷偷用眼角瞄上几眼,其实她都知道,但时代的特征在那时的生活中处处显现,她矜持得未有任何反应,或说不知该作何反应吧。那一天,上课铃声响了,班主任老师严肃地走进来,后边跟着一个高高的男生,长相普通,狭长的单眼皮,一双眼睛微带笑意。当天李佳暖的同桌小米请假未来,“你先坐这吧”老师把他安排成她的临时同桌。男生大咧咧地坐下来,看了她一眼,感觉他微微发愣,可能被惊艳到吧,随后若无其事地坐下,整节课很快过去了,老师好象很青睐这个新来的男生,多次给回答问题的机会,他也不负期望都能答对,令李佳暖很是惊讶。男孩子可能天生就有和陌生人打交道的本领,下课时他很大方地介绍自己“咱们同桌了,你好,我叫林夏申,从B市转来,你呢?”“哦,我,我李佳暖,也是B市转来的。”说完李佳暖赶忙翻看老师刚才留的作业内容,林夏申不以为意,和几个男生抱着有些破旧的篮球跑去操场。

  第二天,不知是何原因,李佳暖的女同桌未归,说好请一天假的,于是林同学仍然是她的临时同桌,男孩好象特别爱讲话,和她完全不一样,下课时总有一句没一句的搭话,试图找到共同感兴趣的话题可以持续交谈。“你还有几个兄弟姐妹?你会唱歌吗?”“一个哥哥,不会唱歌”他问她答然后又陷入了沉默,他也不气馁,继续问些咸咸淡淡的问题,李佳暖戴着副低度近视镜真想无视他的存在,可他明明感觉到却丝毫不介意,奇怪的人,她想可能越是和自己反差大的人对有些人越有挑战性吧。每天林夏申都毫不在意李佳暖的冷淡,时不时地说着他在原来学校的趣事,说到精彩处把自己都给逗笑了,可李佳暖还是不怎么有太大反应,从小在一个氛围稍许沉闷和严厉的原生家庭里长大,她没有那么多热情去回应他,但是几天过去,她的女同桌也没回来,他们一直做着临时同桌。不知不觉,一周过去了,终于,李佳暖的女同桌来上课了,班主任却直接把她安排在李佳暖后面,大家依次往后串,李佳暖很想跟老师说还要原来的同桌,但老师在讲台上宣布因为女同桌小米落了一周课,要后面学习更好的男生给她辅导补课,李佳暖的希望彻底破灭,虽然不烦这个“林下参”(她暗地里给他取了这个东北独特的外号),但她更喜欢和小米同桌啊。林夏申看着面无表情的李佳暖得意地说“咱俩还挺有缘,从此真就同桌了,感谢老天爷!看来我没白祈祷。”说完这名莫名奇妙的话就抱球出去了。

  日子按部就班的行进着,转眼到了国庆前夕,学校举行运动会,林夏申报的1500米长跑,“你家暖,你是我同桌,千万别忘了去现场给我加油啊,如果得第一名,奖品送你!如果你不去就让你家冷。”他不知何时起也给李佳暖取个外号,嘿,没见过这样要挟人的。李佳暖才不理,心想着就不去,看你能怎样。运动会定在了周五,老师说谁也不许请假,除了医院开的诊断书有效,全员不能缺席。其实大家没有谁是不盼着运动会的,那就相当于放假放松,老师都是说给住乡下要趁假期帮家里干活的同学听,必竟每年仅有一次,老师希望同学们都有机会参与展示自己。学校的操场是纯黄泥地面,虽多年已经踩实,但遇有雨天还是有些泥泞,中间是少许的草坪,可当足球场和篮球场。大家都暗暗祈祷千万别下雨,周五很快到来,虽未下雨,但天气阴沉沉的,这于全体师生而言已是最好的结果,大家都很知足。

  由于天气预报说今明两天都有雨,所以趁着未下时学校把耗时的长跑项目调整在前面,班里的几个长跑项目同学准备就绪后,老师带着二年五班10几个同学去给加油,本来李佳暖是不想去的,可想起林夏申大咧咧的赖皮样儿有点犯悚,所以老师点她名时她也没有推拖。号令枪一响,长跑的同学出发了,因为要跑4圈多,所以大家都没有尽全力,只保持着一定的节奏紧紧跟随。助威的同学只在本班运动员跑到跟前大声喊几嗓子加油,快到冲刺时,大家都产生了强烈的赢的渴望,加油的同学也来劲了,拼命大声地呼喊着,似乎要喊破了喉咙“二年五加油,二年五加油,二年五加油……”所有参赛班级的同学都拼了命的喊,仿佛喊得越大声就越能跑第一,参赛的同学被现场气氛感染士气受到鼓舞,在最后冲刺的阶段都象开足马力的汽车发了疯的你追我赶,林夏申本来处在十名同学中第四位,但他真的铆足了劲,以致表情有些狰狞,头发凌乱,崩着上身拼命地往前冲,男生们都拼了全力地要拿第一,但后劲儿十足的林最终第一个冲刺到终点,五班同学们忘乎所以的高高跳起大声喊叫地欢呼庆祝着,老师也非常激动,这是全校运动会的第一个冠军,也是本班的第一个。林作为第一名获得一把雨伞,望向李佳暖这里满眼得意。当第一天的项目全部结束,大家把桌椅都搬回教室,坐定后他悄悄把那白底蓝花的雨伞塞给李佳暖,并用不容她拒绝的口气说:“就因为你我才选的这把女士伞,你只能收下,不然没人用。”说完还威胁似地瞪她一眼,生怕她不接受,李佳暖望着伞有些无措,但确实挺喜欢图案的,等放学时默默放进书包里。自此李佳暖拥有了第一把图案是花朵的女式雨伞,因为从前都是父亲给买的,颜色或黑或灰,一点儿女孩儿的味道都没有,于她而言就只是个遮雨的器物,并且这把花伞还是一个男孩送的,长这么大真的是第一次有男孩子送她礼物,在这个花季的少女心里,是如此特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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