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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8、快到了 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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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人凑到汤兆隆耳边,轻声说了几个字,就是这几个字,让汤兆隆内心剧震,身体也控制不住地战栗起来。

他说:“贫道想送王爷一顶白色的帽子。”[1]

众所周知,“王”字上加一顶白色帽子就是“皇”,那道士的居心显而易见。

汤兆隆用一种复杂的眼光审视着面前的道士,他发现这道士说得不错,听了他的话后,汤兆隆的脑袋确实不疼了,取而代之的是,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暗流在他的心头横冲直撞,搞得他心乱如麻,眼前一阵晕眩。

汤兆隆抿着嘴唇,继续看剩余的几个道士神神叨叨地作法。

良久,他沉声道:“道长如何称呼啊?”

“贫道俗名凌云志。”

“凌云志……这名取得妙啊……凌道长以后便跟随本王可好?”

凌云志再次笑了起来:“求之不得。”

待那些道士们作法完毕,汤兆隆从座椅上站起,一边鼓掌一边笑道:“道长们果然神通广大,这王府的邪气一除,本王的头痛病果真不治而愈。”

西惜目瞪口呆地看着汤兆隆,心道这家伙又发什么疯?

那几个道士面面相觑,其实他们也知道这法事不过就是唬人的把戏。

那名年长的道士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:“皆因王爷龙血凤髓,那群小鬼只敢躲在暗处叨扰王爷,这法事就是把他们从暗处揪出,他们一见王爷怎会不吓得屁滚尿流,撒丫子逃跑呢?”

汤兆隆哈哈大笑了起来,摆了摆手:“道长太抬举本王了,还是道长神通广大,法力无边。”

那名道士拱了拱手:“若王爷身体已无大恙,我等就回观里去了。”

“道长慢走,本王就不远送了。”

几个道士微微颔首,准备离去之时,却发现凌云志仍然站在那里,没有要走的意思。

“云志,该回观了。”

凌云志还是不挪窝。汤兆隆略带歉意地笑道:“就在刚刚,凌道长已经决定跟随本王,就留在这王府上了。”

听了这话,四下皆是一惊。

西惜拼命地给汤兆隆使眼色,意思是你留这么个丑道士是何居心啊?另外的四个道士瞠目结舌地看看凌云志,再看看汤兆隆,不明白凌云志是怎样勾搭上王爷的。

那年长的道士重重叹了口气,语重心长地对凌云志说:“云志,你可好自为之啊!”

说罢,便带着他三个小徒弟离开了。

行至府外,年长的道士对他的徒弟说:“这冀国,怕是要大变天咯!”

***

西惜将汤兆隆拉至房中,屏退了丫鬟,关上房门问道:“夫君将那道士留在府中是怎么个意思?”

汤兆隆又拿出一副吊儿郎当的架势,他脱了鞋靴,仰在床上满不在乎地答道:“哎,你还真别说,这法事还挺灵的,为夫的头痛当真轻了不少!”

西惜在心里翻了个白眼,坐到汤兆隆身边:“你休要扯这些有的没的,我问你为何要留下那道士!”

西惜打心眼儿里不喜欢凌云志。她认为那凌云志生得一对三角眼,面相刻薄奸诈,怕不是什么良善之人。再加上,他在法事进行之时,窜到景王身边,鬼鬼祟祟说了些什么,还露出了让她不寒而栗的笑容,谈话的内容她虽不得而知,但她知道那绝对不是什么好话。

更重要的是,她对“凌云志”这一名字心怀芥蒂。她知道在这个时代的几百年后,会出现一句诗——“他日若遂凌云志,敢笑黄巢不丈夫。”[2]这是一句著名的反诗,虽说这个时代的人取了这样一个名字,可能仅仅是巧合。但她认为这总归是不吉利的。

汤兆隆悠哉地把双手枕在脑后,闭上了双眼:“这府上邪气重,怕再生什么事端,为夫就想着得留下位道长时不时驱驱邪。”

西惜深吸了一口气,问道:“那凌云志与你说了些什么?”

汤兆隆睁开眼睛看向西惜,那对乌黑的瞳仁此刻变得异常深邃:“他说想留下为本王抓鬼,这是他拿手的。”

西惜定定地直视汤兆隆的双眸,想要从那对眸子里看出些说谎的痕迹,然而汤兆隆也毫不躲避地与她对视,眼神真挚得不容置疑。

良久,她叹了口气:“我信你,你可别骗我。”

汤兆隆咧嘴一笑,像个得了蜜糖的孩子。他猿臂一捞将西惜搂入怀中。低头吻了下西惜的头顶:“为夫怎会骗你?”

西惜偎汤兆隆的胸口,感受到那人的胸膛一片炽热:“但愿如此。”

第二日一早,从京城来了位信使,带来了个震惊了王府上下的消息:辽王在京城被逮捕了!

汤兆隆知道了这个消息,就把自己锁在了书房,谁也不见。

他瘫坐在藤椅中,裹着一件厚厚的裘袄,呼出的雾气在他面前缭绕飞散。

辽王的罪名是通敌,证据确凿,他自是百口莫辩。但汤兆隆知道,这不过是项“莫须有”的罪名而已。

他了解皇上,了解皇上身边的那个钟祖烨,更了解辽王汤兆武。

汤兆武是从小被他欺负着长大的,汤兆隆明白,胆小如鼠的老五,就算有通敌之心,也断不会有那个胆子的。但他有没有那个胆子不重要,他做没做也不重要,重要的是皇上想让他“通敌”,皇上想将他整垮。

皇上想整垮的仅仅是一个辽王吗?还是他意识到了现今存在的“藩王”对他的皇位构成了威胁,而想一步步地瓦解这种制度?第一个是辽王,接下来会是谁?

不管下一个是谁,汤兆隆都知道,皇上是绝对不会放过掌握十几万兵权的自己的。

他和皇上是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,他知道皇帝陛下自幼勤学好问,熟读圣贤之书,然而却过分优柔寡断,多愁善感。在他看来,汤兆文的胸怀与抱负是不足以支撑他的帝王大业的,只因他是嫡长子,这皇位就注定是他的。

汤兆隆其实在心底对先皇这种“立长不立贤”的做法颇有微词。但事已至此,他也只能欣然接受。他本不是个喜欢折腾的人,他拥有一方土地,拥有貌美如花的王妃和享不尽的荣华富贵,假如能这样一直过下去,也是极为不错的。

可是,皇帝陛下的突然“削藩”,却打了他个措手不及。他不禁开始忧虑,如今自己这种吃喝不愁的日子还能持续多久,会不会明儿一睁眼就要脑袋搬家?虽说皇上仁厚,念及他们兄弟之情,一定不会伤他性命。但那钟祖烨可不是这样。

钟祖烨打小就跟汤兆隆不对付,他嫌汤兆隆庸俗,汤兆隆嫌他骚包。当初钟祖烨将自己亲妹嫁于自己,汤兆隆就怀疑这里面有鬼,可近些日子王妃的表现却让他打消了这种顾虑。

这次,皇上对辽王下手,汤兆隆断定这就是钟祖烨在皇上耳边煽风点火的结果。

想到这里,他不禁恨得牙痒痒。他想,老子迟早要让这钟祖烨死无全尸,哪怕他的爱妃会责怪于他。

与此同时,内心深处的一个想法又开始蠢蠢欲动。于是,汤兆隆去见了凌云志。

那道士见他前来并无多少惊讶,也没有行礼。只是将拿在手中把玩的钧瓷茶具放下,微微颔首道:“王爷前来所为何事?”

“你在这儿跟我揣着明白装糊涂哪?”

凌云志笑了,三角下垂眼被脸上的松肉挤成了一条缝:“贫道又不是王爷肚里的蛔虫,哪儿知道王爷是怎么个想法儿?”

汤兆隆大喇喇地坐下,翘起一只脚整个人歪在椅背上:“老五被抓了。”

“那与王爷有何干系?难不成您与那辽王手足情深,不忍他遭那牢狱之灾?”

“老五一定是被冤枉的,他不可能有胆子通敌的,他是被我欺负着长大的,我懂他……”

“这话您跟皇上说去啊?贫道知道了能有何用啊?”

汤兆隆不耐烦地“啧”了一声:“你这臭道士好不知趣,本王放下身段求教于你,你却在这儿跟我扯犊子?”

凌云志不笑了,他转到汤兆隆身边,俯身在他耳边说道:“法子倒是有一个。”

“说来听听。”

“反。”

屋内的空气陷入了令人窒息的安静,汤兆隆眉头紧锁,一手撑着脸一言不发,凌云志站在一边似笑非笑地看着他。

许久,汤兆隆轻轻摇了摇头:“不成。”

凌云志平静地重新拿起那精致的钧瓷茶壶,小心翼翼地擦拭着:“既然不成,那又何必来寻贫道呢?”

汤兆隆一听这话,一股怒火旋即“噌噌”冒了起来。他站起来指着凌云志的鼻子骂道:“妈的臭道士,你拿老子开涮呢?”

“此话怎讲啊王爷?贫道已将法子王爷了,是王爷不应允,何故刁难贫道呢?”

汤兆隆指着凌云志的手臂软软垂下,他颓然地跌坐回椅子里:“倘若我向皇上表明忠心,他是否会念着兄弟之情放我一马?”

凌云志不置可否:“倘若将您放到皇上的立场上,您会怎么做呢?”

汤兆隆站了起来,向门外走去,口中失魂落魄地喃喃道:“不成,这不成……”

凌云志望着景王离去的背影,眼中放出兴奋又嗜血的光。他内心隐隐有种感觉,属于他的那个时代就快到了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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